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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聊談天] 【第二屆夢墨鬼小說】投票開始

第二屆夢墨鬼小說--活動稿件數已達!進入投票階段!
投票時間8/3~8/17
得獎公佈時間8/19
抽獎公佈時間8/19

*投票區在此
*請注意,投票期間請勿透漏、暗示作者是誰
*一人一票,投稿者也能參與投票(由於使用Google匿名問卷投票,不好意思必須要有Google帳號)
*若有寫評文,請務必傳內文或網址給夢墨^Q^//評文必須讓大家都能看見
*投票期間請勿轉載投稿文章內容,或將文章投稿至別處平台
(活動結束版權回歸作者,若有他用請聯繫原作)
*投票期間,文章內將不會標註或暗示作者是誰
*如果願意參加抽獎,請填寫完問卷留下電子信箱or噗浪/巴哈帳號,以便得獎聯絡


Q:為什麼投票期間不放作者名?
A:由於每個作品都是投稿者的心血,夢墨希望來投票的各位都能閱讀這些故事再做投票
同時避免親友團出現,造成「只投作者,不看作品」的現象爆走發生,所以還請各位多加注意囉~
投票結束後,所有文章都會標上作者名,並且將投票
結果與各項名次公告出來

以下為投稿作品及編號:
01《貓》
02《書》
03《紅線》
04《報告》
05《毛小孩》
06《見鬼了》
07《犯小人》
08《水果刀》
09《出院回家》
10《祭品木桌》
11《貓與思念》
12《數學男孩》
13《蟑螂恐懼事件》
14《圖書館的傳言》
15《那天,那早,那個叉路口》
16《半夜睡不著只好起來寫小說》

編號:01
《貓》/Nydia

0.
我媽怕貓。

確切來說是我最近才發現原來我媽怕貓,明明國中時家裡養貓的時候,她看起來並不討厭的呀。

1.
媽說她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怕貓的。

「可是小花明明很可愛啊。」我反駁道,只可惜兩年前在我大學畢業那年老死了。

「小花?誰?」媽問道。

「小花啊,之前養的那隻。」我解釋,「有時候我很想牠的時候,牠還會到我夢裡來喔。」

媽眼神疑惑地點了點頭,我懷疑她根本沒有想起來,總不會是故意裝傻吧?

2.
「妳跟妳媽說了什麼?她說妳胡言亂語,還故意說貓的事嚇她。」爸問。

事有蹊蹺。

怎麼搞得好像是我的問題?

「我只是跟她說之前家裡養貓的時候,沒看她那麼怕過。」我說。

爸沉默了一陣:「我們沒有養過貓啊……」

如果這是玩笑,已經開始有點不好笑了。

3.
曼德拉效應。

我在網路上滑到了這個名詞,說明欄寫著「曼德拉效應是一種都市傳說或陰謀論,指大眾的集體記憶與史實不符」。

如果我能找到證據,是不是就能證明也許這是發生在我家的曼德拉效應?

我想起我曾用小花的肉球沾印泥並在本子上留作紀念,在小花還只是小小貓的時候。

果不其然,沒用多少時間,我在抽屜底部找到了紀念本,藍色的小爪印,還有旁邊歪歪斜斜地畫著小花的模樣。

我把小花腳印及圖畫拿給爸看,他的臉色卻非常難看。

「妳現在提這個是什麼意思?」爸的聲音顫抖著。

4.

那晚,我夢到小花了。

牠看著我的眼神從害怕變成了敵意,緊盯著我,就像是盯著獵物,雙眼血紅。

突然地,我雙手感受到一股暖意,好像手中握著什麼,柔軟地、毛茸茸的、有脈搏的……

我沒能多做留意,胸口心跳一下比一下更猛烈,出於本能,我開始逃跑,牠就這樣緊追在後。

即使有身形差距,我還是感覺到牠與我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直到我倆剩不到兩步的距離,牠撲了上來,張口便咬。

我被他撲倒在地,摸到某個發著光的東西,便往牠身上扔了過去,牠吃痛般在地上來回打滾、落荒而逃。

醒來後我仍是驚魂未定。

5.

也許昨天的事不單純是夢,因為我肩上的齒痕還在。

一大早爸看起來很嚴肅,媽則是緊張兮兮地說著什麼「鬼魂回來了」、「要去拜拜」之類的話語。

媽已經怕貓怕到這種地步了嗎?以後還是別在她面前提小花的事了吧。

「昨晚妳到頂樓做什麼?」爸問我。

「啊?」

「師父的符被撕掉了啊,還是說失效了……」媽失神地喃喃自語著。

爸走到我面前斥責道:「妳不要太超過了!自從那事之後我跟我媽就沒再要求妳課業上的事了,妳就不能讓我們省心一點嗎?」

我看著爸憤怒的臉,但卻完全沒頭緒。

6.

當晚,我又夢見小花了。

我與牠生活的點點滴滴在眼前放映,但順序是反的,從最後牠在我懷裡老死,逆著撥放到我仍是青春少女剛把牠撿回家的那天。

原來牠陪我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我眼眶有些濕潤。

但如果真是如此,為什麼最後一刻定格時,她的眼裡滿是恐懼與恨意。

就像昨晚一樣。

我站在原地,卻有個身影從我身體裡分裂出來,分離出來的人與我長得一模一樣。

她走向小花,雙眼平靜近乎冰冷。

她伸手掐住小花的脖子,小花喵喵叫地掙扎,而後扭動動作越來越小,直到後來奄奄一息。

「這樣,妳明白自己做過什麼了嗎?」她轉向我說道。

7.

我醒來時,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好長好長的夢。

「喵。」小花在我腳邊蹭來蹭去,我小心翼翼地將牠抱起。

也許小花沒死,沒有被我勒死、也沒有老死,而是一直一直陪在我身邊。我這樣告訴自己。

我不敢細想,也不想細想,我只知道我要滿足牠,才能像平常那樣繼續生活。

「小花乖,待會兒去給你買零食。」我說道。

牠認同地喵了一聲。

「之後我們也會一直這樣過下去吧?」我問道。

牠又喵了一聲,在衣櫃旁蜷起打盹。

衣櫃底部有張印有血手印的畫紙,我想起來了,那是我將牠剖開時留下的紀念。

我若無其事將櫃門拉上。

8.

街頭巷尾總愛議論紛紛地阿姨們依舊很有精神。

「報應吧,還好瘋了,不然小時候殺貓,長大了肯定殺人放火。」其中一個阿姨說道。

「小聲點,她看過來了。」另一個阿姨連忙制止。

我轉過頭朝他們一笑。

「無聊嗎?」我順了順小花的毛,「要我抓個阿姨陪你玩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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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02
《書》/柚子

我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來到這裡的,當我恢復意識時,已經坐在一輛礦車上,旁邊是個素未謀面的男人。礦車順著軌道向前進,周遭的景色相當偏僻荒涼,黑色完全籠罩了天空,只有礦車的前頭有著微弱的光線。

我猶豫著要不要向男人搭話,畢竟我心裡的問號已經滿到爆炸了,但男人的沉默讓我覺得就算我提問了,他也不會回答。我們就這麼安靜地坐著礦車,等它載我們到目的地,我也想過要跳車,只是在這荒郊野外,我還能去哪呢?就算沿著鐵軌往回走,也不知道要走多遠,我身上可是什麼都沒有。

「你覺得我們會到哪裡呢?」男人突然向我發問,把我嚇了一跳,身體還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
「...我不知道。」我回答他。

是真的不知道,我甚至連什麼時後失去意識的都不知道。

我感覺到礦車開始慢了下來,看來是要到了,不遠的地方有棟小屋,雖然看起來很老舊,但保持的還算完整。
礦車完全停下來後,我和男人下了車,一起往小屋走去,在門口時,我遲疑的看向男人,男人聳聳肩就把門打開了,門發出了刺耳的吱嘎聲,屋子裡是一片漆黑,這種鬼地方應該不會有通電。突然眼前傳來亮光,我眨著眼適應亮光,原來是男人點亮了油燈,因為屋子不大,油燈的光線已經足以照亮大部分的空間。

這只有幾坪大的房子,幾乎都放了書櫃還有一張桌子,書櫃有高有低,有放滿書的,也有只擺了幾本的。
在我想去拿一本來看看有什麼線索時,男人叫住我,並且用手指指著桌上的一張紙,紙上寫著「不可以看這裡的書」。

為什麼不能看呢?又是誰留下這張紙條?是來過的人留下的警告嗎?
疑問又湧進了我的腦海裡,但生性膽小的我,還是乖乖照著紙上說的,不去碰那些書。

我將我的疑問講給男人聽。
男人對我說「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用,我們先休息,等白天了再說吧。」

也是,我現在很混亂,頭也痛了起來。我們各自找了個角落坐下來休息。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還是沒辦法睡著,而男人已經發出微微的鼾聲。我越來越在意這些書,掙扎了一會,我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決定拿一本來看看,我從旁邊的書櫃隨便拿了一本,書上的灰塵沒有我想像中的多,我把書打了開來,這一看我才明白為什麼不要打開來看。

裡面是一頁頁的皮,不知道是用什麼黏在書頁上,從觸感跟旁邊手寫的介紹可以知道這是人皮。上面詳細地寫下取得的日期跟從誰身上取下的。我嚇得連聲音都叫不出來,趕緊把書塞回書櫃。
我縮在角落一直發抖,心跳久久不能平復,動都不敢動,連男人的存在都忘了。

當我再睜開眼時,已經是白天了,沒想到我竟然能在那種情況下睡著。明亮的光線讓我感到安心,抹抹臉便站起來想看看男人在幹麻,然而男人卻拿著一本書正在看。

我顫抖著問他為什麼要拿來看,不是有警告嗎?(雖然我偷看了)。
男人帶著詭異的笑看向我,手還一邊撫摸著書頁……也就是那些皮。

「這是我的書,我為什麼不能拿來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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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03
《紅線》/八律

  幾年前起,流傳著這麼一個都市傳說

  ——只要用紅繩勒死自己,下輩子就能與所愛之人長相廝守。

  「哈啊……哈啊…………」

  「別試了,那不過是白費力氣。」一道清朗的男聲從背後傳來。

  或許是因女孩的心虛,或許是因少年無聲的腳步,使她不自覺輕顫了一下。她絲毫沒有料到,深夜的學校頂樓還會有其他人。

  「人是不可能勒死自己的。」

  不可能……嗎……她彷彿要將十指指甲嵌進繩子的纖維間似,雙手不由自主地用力,卻又使不上力氣。

  女孩緩緩回過頭去,入目所及的,是一名打扮奇怪的少年。

  明明已是仲夏,卻身穿大衣,甚至還戴著圍巾,更別提那遮住大半張臉的口罩了。

  「可……是……」可是我什麼都沒有了……

  窒息感的後遺症還存在著,導致女孩只能吐出微弱破碎的話語。

  少年一步步逼近女孩,女孩則被迫往後退,直到撞到了圍欄。

  雖說是逼近,兩者間仍是有約莫一公尺的距離。

  「為何選擇這裡?」

  為何……女孩偏頭向欄杆外看去。

  因為姊姊就是在這裡殉情的……

  要是我也在這裡死去,是不是死後就能再與姊姊相遇……?

  要是我在這裡用紅繩勒死了自己,是不是下輩子就不會再被人拋下……?

  要是我從這裡一躍而下……是不是……就能和姊姊去到相同的地方……

  她低著頭,眼眶逐漸發酸,視線也漸趨模糊。

  「當初……和姊姊殉情的那個人逃跑了……所以名額還空著……就算我無法勒死自己,但只要我從這裡跳下去……」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顫抖著跨越圍欄。

  底下一片漆黑,彷彿萬丈深淵,可是女孩卻反倒很感謝此刻是黑夜。

  她不像姊姊那麼勇敢,一定會在跳下去前猶豫好一陣子,所以只能選擇不會被任何人看到勸阻的黑夜。

  雖然這個仲夏之夜,與姊姊當初那飄著小雪的正中午截然不同,但,既然是同一個地點,姊姊一定會前來接我的吧?

  終於,女孩的雙腳皆已懸空,只要重心稍稍往前就……

  而從女孩跨出第一隻腳開始,就好似當機般的少年,此刻猛然向女孩奔去。

  「——!」

  冷不防地聽見姊姊的名字,女孩一個重心不穩,在她還未完全做好準備之時,向下墜落。

  少年急切地伸出了手,連帶整個上半身都在圍欄外,而女孩同樣伸長了手,下意識地想握住對方。

  兩人的手明明應該成功交握,女孩的手卻穿過了少年的。

  她錯愕之下抓住的,是少年的那條圍巾。

  可即便如此,女孩也不過是將圍巾扯了下來而已。

  「你是……!」

  失去了圍巾的遮擋,女孩在少年脖子上清楚地看到了不只一條勒痕。

  此時少年已不復方才的慌張,而是冷靜地看著女孩越來越遠。

  「算了,這樣也好,至少……至少她會有人陪了。」

  說完,少年的身影在著黑夜之中逐漸透明了起來。

  為什麼——即使女孩已經離得很遠,他仍能看到她的口型如此問著。

  「……妳不會想知道我的故事的。」

  那只不過是一名懷抱罪惡感的少年,笨拙地奉上性命的,卑劣故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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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04
《報告》/祀夜

那是一份極其普通的社會報告。
內容是要我們四個人一組,拿在地文物或風景當題材來做導覽介紹。除了書面報告之外,報告當天還要在全班同學面前播一段含旁白介紹的小短片,就只是這樣。
本來,應該只是這樣。

講到地文物還是風景,我們這組成員三男一女還真的是你看我我看你,誰都是一個頭兩個大。畢竟報告主題是要我們介紹在地文物,可是說到我們比較常去的地方,大概就是校門口那間小七。
「不然就介紹小七怎樣?」
另外三個人心照不宣地拋了個白眼過去,但我想誰不是心中都想著「隨便都好」吧。
天氣熱到翻,外加誰都沒啥幹勁的情況下,不曉得是誰先開頭,接二連三大家手機拿出來就是開始滑。關鍵字「在地文物」或「名產」啥的丟去餵估狗,看能不能找到哪個不要跟其他組沖到,又很好寫的題目。
講是這樣講,開始滑起來就沒完沒了。訊息看一看、手遊體力消一下,半個小時的時間沒啥結論沒啥進展的就這樣不見了。
一如往常,也只能這樣講。
畢竟報告這種東西寫起來就是只會讓老師覺得爽,我們學生就要花幾天熬夜在那邊絞盡腦汁寫一些廢話把字數衝上去。越講越沒幹勁,唉。
「啊,這附近有間廟好像很靈的樣子。不然,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廟喔?好像很容易跟其他組沖到的樣子。」
「你管其他人喔,先寫先贏啊!」
講的也對。看大家都同意,這次報告主題就選那間廟了。

過幾天,禮拜六。
今天還是老樣子熱到翻,就算講好的集合時間都過半小時了,大家還是都待在那間廟附近的小七裡面吹冷氣,沒有人想出去。
第二件六折的飲料兩罐都喝光了,再繼續拖也不是辦法,大夥只好在大太陽底下盡可能走在騎樓,加緊腳步趕往目的地那間廟。
附帶一提,我們的分工大致上是這樣。
女生負責到時候的旁白,單純只是因為她口條好,比較會講話。
至於我們三個大男生,兩個人負責拍照,另外一個則是要攝影。
到了廟裡,有別於三三兩兩的香客,大家手機通通拿了出來,在廟的外面拍了一圈,爐子還是屋簷啥好像很有題材的東西該拍照該攝影的通通都跟祂拍了一圈,反正到時候還不是要剪輯。
等到外面拍完了,從廟的大門走進去,誰知道一個阿伯突然很兇地跑過來用台語對我們開罵。
「哼,啊你們是怎樣?那個門是給你們走的嗎?」
莫名其妙被海削一頓,性子急的眼角一吊看起來就準備跟對方爭論,還好一點紅的那個女生反應很快就「沒有啦,阿伯――」地跟那個阿伯解釋我們的來意。
只是說解釋歸解釋,對方接不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現在的年輕人喔,拜拜都不會拜。」
的,像這樣就被說教了一頓。
「誰知道喔!門不就是門,還有分什麼哪邊進哪邊出,哪個門不能走。」
等到廟公講爽了,我們繼續拍報告要用的資料,組裡有人就開始抱怨起來了。
只是說大家的心情都差不多,再加上廟裏面又不會有冷氣這種東西,不爽歸不爽,該做的做一做趕快離開就好了。
心情煩悶外加天氣燥熱,外加莫名其妙被罵了一頓之後,看看資料也拍了不少,大家同心一意都覺得趕快退散方為上策。
要走之前,想說沒跟神明打個招呼好像也不太對,順便當祈禱報告順利,我們想說去供香的地方一人拿一根香準備拜拜。
我看地上掉了幾根香,想說人數也剛好,撿一撿點起來,大家就在神明前面那個爐拜三拜,當天就此各自解散回家了。

「欸,你那邊也一樣嗎?」
「嗯……」
只是說,當天晚上大家把自己蒐集到的資料彙整一下,準備要開始編輯報告內容的時候,狀況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
把手機接到電腦,影片還是照片啥的上傳一下,想確認今天拍到的東西成果怎樣,誰知道竟然會變成這樣。
「我拍的影片通通都打不開,說檔案已損毀。」
「照片也是。奇怪,我手指頭明明就沒有擋到鏡頭啊?怎麼會每一張都一整塊白白的擋在那裏。」
「拍完我確認的時候都很正常啊,怎麼回家之後再看就變成這樣了。」
本來負責要編輯影片的男生組,在群組裡聊著今天廟裡拍到的成果,誰知道竟然會是全滅的下場。
「欸,你們看看我這段錄得怎樣。」
大概到剛剛為止都還在錄旁白的女生成員,沒有注意到我們剛才在聊什麼,直接就是在群組裡丟了一段錄音檔上來。
「……妳錄了啥?」
「旁白啊?不然還有啥?」
「…………」
這段點點點,我想應該代表著我們幾個男生統一的心聲吧。
因為點下撥放的三角形,從耳機裡傳出來的聲音只有一長串沙沙聲。
「怎麼可能!我剛剛才自己聽過一次的啊!」
一點紅最新的訊息明確傳達出了不滿,但過沒多久,下一次她傳來的訊息同樣是一段想必情緒相當複雜的點點點。
「中邪喔……靠。」
有別於我看著訊息紀錄裡面最後那段點點點,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直到有人發出這段訊息之後,這才驚覺事情好像不太對勁,一股很強烈的涼意沿著背脊竄上腦袋。

下個週末,這次乖乖地先在網路上查過拜拜的禁忌,大家錢湊一湊買了一些餅乾水果,然後要開拍之前先跟那個廟公打招呼,請他帶我們跟神拜拜打招呼,還擲過茭確定可以拍之後,總算是順利完成了報告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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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05
《毛小孩》/橘みかん

  若說此生為畜

  是前世罪孽的償還

  那麼

  為何一個無垢的嬰孩

  要在如此災難中

  哀 嘆 悲 號



  在風雨中染上灰塵的封鎖線顯得殘破,亮眼的黃色已不見顯眼,圍繞著滿是燒毀的雜物和路人隨手亂丟的垃圾,這間頂樓加蓋的邊角房屋就如此突兀地佇立在市中心。

  如此地段本應是相當搶手,不論是開咖啡店、快餐店還是便利商店,對地主來說應該可以開心收租金,還可以便民的好地點。

  但如今這黃金店面已然成了廢墟,封鎖線內的鐵門為搶救而遭破壞,燒得焦黑的鐵片被剪得彎曲,於歲月中逐漸風化。

  半夜三點,除了幾部晚歸的汽機車,只剩斜對角的便利商店亮著燈。一群年輕男女出了便利商店,穿過造景樹和閃著黃燈的十字路口,向那廢墟為目標。

  前進。


  「哎唷!」

  最前頭的人在封鎖線前停下了腳步,讓後頭的女孩一頭撞上前者那高瘦的肩膀。

  「停下來幹嘛啦!都到這裡了,不要現在才說你要退出喔!」

  矮了一個頭的女孩子捂著自己的額頭,綁著微捲的短雙馬尾,嘟著嘴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不……不是啦!小筠,只是要一點心理準備。」高瘦的男生轉過頭,露出顯帶緊張的尷尬笑容。

  「不要說廢話!誰叫你要在學姊面前誇下海口,我們是夠義氣才陪你來的,對吧?」

  小筠叉著腰,轉頭問身後的人,才看見後頭的兩人慢條斯理的緩緩走過斑馬線。

  「厚!怡文、杰生,你們很慢欸!」

  「嗯?」怡文吸著剛從便利商店買的飲料,吞下一口冰涼,才滿足似的吐一口氣,回道:「妳跟亞京去就好啦!我們在樓下幫你們把風。」

  「什麼叫把風啊!又不是來偷東西的!」高個子的亞京抗議著。

  杰生手中一直拿著智慧型手機,反射的藍光映在他深度近視的鏡片上,目不轉睛地回道:「正確來說,是偷偷幫亞京喜歡的學姊找回前年跟男朋友來試膽時弄丟的耳環。」

  「蠢死了,工具人……」怡文補刀。

  「你們有看過這麼帥的工具人嗎!」

  無視亞京那不知是自嘲還是自戀的發言,小筠走近杰生,邊問道:「杰生你從剛才開始在看什麼啊?就算半夜沒什麼車,邊走邊看手機也很危險的耶!」

  杰生沒有回答,只是把手機轉向她,上面是一條陳年的新聞。

  「是這間廢墟的新聞耶!哇!將近十年前了耶!」

  「十年前啊!是我們小學的時候吧?好像有點印象。」一旁怡文也湊了上去,邊看邊繼續說道:「好像一直說要重建,然後一動工就出意外。」

  那是社會新聞上常見的悲劇。

  單親媽媽生了孩子,租屋在頂樓加蓋的違建裡,只養了一隻狗一起作伴,白天將孩子托給好心的房東照看,晚上回家自己帶。

  那晚,半夜想到電話費快逾期,想著只是一時半刻,孩子又好不容易睡著了,便將小孩和小狗留在家中,然後在繳完電話費後在便利商店買一罐酒,作為生活的喘息。

  聽著耳機裡的喧囂,便利店外的吵嚷難以傳進耳中,等她發現的時候,家門前已經滿是人群,還有呼嘯聲響的消防車。

  起火點是二樓的房東住處,陳年的灰塵和打結的電線引發了火苗,延著木板隔間向上竄燒,頂樓加蓋的鐵皮屋加深救援難度,等到消防隊員打通道路,只找到一嬰一犬的焦屍。


  他們越過封鎖線,鑽進鐵門上的大洞,踏進滿是沙土的一樓。

  「然後這是以前『媽佛板』的紀錄,」杰生進入廢墟,依然繼續找尋資料,「這是一名自稱建築打工仔的文章,他說要來清這間廢墟時,一進入就可以聽到狗的低鳴,而且越往上,聲音越大,在進入那間違建的頂樓加蓋時,甚至還聽見嬰兒的哭聲。」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被迫走在最前面的亞京嘴裡念著佛號,將手機手電筒調到最亮,小心翼翼地前進。

  「厚!蠢亞京!沒聽說半夜不要念佛號嗎?這樣反而會引來『那個』耶!」留著一頭短髮活像個小男生的怡文走在亞京身後,拉著他的衣角邊如此抱怨。

  一樓本來就當車庫使用,沒有多少傢俱,上到了二樓明顯才整理一半的傢俱像被遺忘似的傾倒,燒灼的痕跡印在牆壁及天花板,倒下的木板隔間讓空間有變大的錯覺。

  「啊……還有一篇。」走在最後面的杰生述道:「好像是以前來探險的人寫的文,上面說:上到二樓中間,好像可以聽到嬰兒的哭聲,而且──」

  在杰生前面的小筠早已起了雞皮疙瘩,偏偏後頭的書呆子還如此滔滔不絕,她回過頭大罵:「不要再說了啦!趕快把東西找到快走──啊──」

  小筠的尖叫聲劃破夜晚的寂靜,前面兩人也嚇得回頭直問:「幹嘛?幹嘛!」

  原來杰生依然看著手機畫面,那光線從下往上照,使他的臉孔呈現出一陣青白。

  亞京差點連髒話都脫口而出,面對三股無言的壓力,杰生只好聳聳肩,把手機轉成照明模式。

  然而才走幾步,從四周墨暗的空間似乎緩緩傳來犬類的低鳴聲。

  四人嚇得停下腳步,將手機照明照向四周,卻沒看見什麼。

  「你……你們有聽見嗎?」怡文的聲音帶著顫抖,亞京則回道:「我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聽到!」

  「……亞京,學姊好像跟你說她是到三樓才發現耳環不見的吧?」小筠問道。

  然而亞京仍是覆述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看起來只差點嚇尿了。

  稍微看過二樓,似乎不見學姊描述的那只耳環,他們再推著亞京往三樓前進。

  越往上走,越感灼熱。

  「欸……我剛才不是說還有一篇文嗎?」杰生的聲音帶著乾渴,剛才在便利商店喝的飲料早就隨著炎炎夏日蒸發於空氣中,「上面說,上到三樓以後,即使是冬天也熱得像烤箱一樣。」

  「不……不要嚇人啦!況且現在是夏天啊!會熱也是正常的……」

  小筠看似淡定,空氣中的悶熱卻讓她覺得開始呼吸困難。


  三樓的加蓋鐵門往外倒,上面早有無數足跡,凹陷處積著雨水,一層青苔使其濕滑,手機的燈光照過頂樓水塔,蒙上塵埃的鋼面勉強能照出他們身影。

  延著出了門便滿種的盆栽,火舌就是延著這些植栽延燒,原本美麗的空中花園,成了害人命的幫兇。

  再繼續往前行,就是傳聞中那嬰兒和忠犬喪生的加蓋鐵皮屋。

  屋內早已面目全非,只有入口兩公尺處尚能看出人的足跡,業火的焦臭似乎還殘存於空氣中,鐵皮屋內所有東西都付之一炬,連空氣中傳來的震動都能使殘渣掉落。

  最角落的,就是嬰兒及忠犬的最後所在。

  據當初新聞中該名單親媽媽所述,嬰兒的籃子本來沒放那麼裡面,有人推敲,應是那隻小狗將小主人的搖籃推拉到角落,奈何出入口被火海纏繞,抵不過最終。

  四人一踏入那間房,悶熱感加劇,讓他們幾乎感到窒息,才走兩步,剛才的犬鳴又出現了!

  這次的犬鳴聲更加清晰,好像真有隻狗在他們前方威嚇。

  「是……是不是有母狗跑來這邊生小狗啊?」

  怡文將手機伸向自己四周照看,兩隻腳卻連動都不敢動,亞京心跳加速,大口喘著氣,慌道:「不要管有沒有狗了啦!先幫我看有沒有學姊的耳環!」

  小筠同意道:「也、也是,找到了就快走……」

  但他們才向前跨了半步,一聲犬吠便從角落傳來,於是尖叫聲再起。

  杰生壓抑著緊張與害怕,將照明對向嬰兒竹籃的方向。

  一道映著青光的身影擋在竹籃前。

  那身影像狗,又像長著稚兒的人臉,「祂」以四肢著地,身後的尾巴發直,全身纏著青藍火焰,雙眼散發紅光,像在威嚇他們不得再前進一步。

  別說前進了,四人看到這個現像,愣得忘了呼吸,在小筠的第一聲尖叫後,其他三人才陸續發出叫聲。

  想要轉身時,四周又傳來嬰兒的哭聲,聲嘶力竭。

  那隻狗邊對著他們叫吠,眼中又不斷流下淚水。

  四人嚇得顧不得找耳環了,提起發軟的雙腿,奮力逃出這間鐵皮屋,然而身後的「祂」居然追了上來,不可思議的緊追不放,吠叫聲像在趕跑入侵者。

  才下到二樓,「祂」卻已在眼前。

  不知何時越超越他們,那身型看起來又大了一點,尖牙顯露,伴隨著嬰兒的哭聲,吠叫聲依然。

  「怎麼辦啦?怎麼辦啦!」怡文緊抓杰生,杰生則是把手機桌面的十字架對著「祂」,口裡直念:「惡靈退散!惡靈退散!」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鍾馗大師,地藏王菩薩,玉皇大帝……誰來救命啊!」亞京幾乎把記得的神明名號都請了出來,小筠也拿出手上的佛珠,但無論是十字架、請神,還是佛珠,都不見顯著效果。



  「──人們遇事時總是想起上位神祇,卻忘了自己踩踏的土地地是何者境管。」

  一個帶著笑意的男人聲音在二樓門邊響起。

  他們看向聲響處,「祂」也收起了鳴聲,雖仍面對著四人,卻明顯警戒後方的男人。

  黑暗中,男人緩緩前進,逼得「祂」不得不轉身低鳴。

  在廢墟破損的窗外月光照射下,才看清了那是一名身穿輕便運動服的男人,他手中拿著一隻老舊煙斗,槽中沒有火光,裡面卻緩緩飄出清煙,四周似乎也傳來別於現代菸的清香。

  「誰……誰啊?」杰生問道,一旁的小筠大喊:「還管是誰啊!先生……大哥!救救我們啊!我們好像見鬼了……不對!是遇見妖怪了啊!」

  相比還能求救的二人,亞京和怡文則是已經腳軟到坐在樓梯上,緊抓著沾滿灰塵和火灰的欄杆。

  男人對著他們苦笑一下,接著對「祂」直走而去。

  「祂」的尾巴從高翹漸漸低下,低鳴聲再度轉成狂吠,但愈加縮起的尾巴和向後退的四肢都顯示出祂的恐懼。

  只見男人左手依然持著煙斗,緩緩蹲下身,往「祂」的頭伸出右手──

  「──已經夠了,放過這孩子吧!」

  隨著溫柔嗓音的落地,狗兒身上的青藍火光逐漸消失,「祂」坐了下來,任憑男人撫摸頭耳,尾巴也愉悅地搖擺著,最後,像一股霧氣般消失無蹤。

  四周的氣溫降了下來,恢復成原本的凌晨涼感,只有男人的右手依然收著那道青藍火光,他看似滿意的微微一笑。

  男人不發一語,對他們四人點個頭,才剛轉身,怡文感佩嘆道:「好……好厲害喔!你到底是誰啊?」

  「是……是法師!不對!是修行的靈能者對不對!哇靠!我們居然能親眼看到耶!」亞京藏不住感動,從電視上才能看到的高人竟然活生在眼前。

  對此,男人忍不住噗嗞一聲,轉過頭說:「我嗎?嗯……只是一個邊找店面邊運動的路人。」

  誰會在這種大半夜邊找店面邊運動啊……

  無法說出口的吐槽,男人加深了笑容,才要移動腳步,突道:「啊!對了,如果這邊要開一間店的話,你們覺得要開什麼店好?」

  再看四人一眼狐疑,男人搖搖頭,道:「算了!我自己想──對了!」他將已不再冒煙的煙斗收到外套口袋中,拿出一樣東西,攤開手,那是一隻耳環。

  「學姊的耳環!」亞京喜出望外,站了起來,學姊給他看過另一只,一模一樣。

  「你們在找的就是這東西吧?拿去!」拋飛的耳環吸引了四人的視線,亞京看準並接下了它,再抬頭,男人已不在原地。

  無聲無息,像從沒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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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06
《見鬼了》/惰魔

「來,喝杯熱水,你別急,慢慢說。」員警遞了杯熱水給正在瑟瑟發抖的他,安撫著人。
「謝、謝謝……」後怕的接過茶杯,手心傳來的溫熱讓他稍稍安了心。
他雙手捧著茶杯,輕啜了一口。
稍燙的溫度滑入口中,一直高速跳動的心逐漸平靜了下來。
他盯著茶杯看著,眼神逐漸的失去了焦距,過了許久才又重新凝聚起注意,對著一旁還等著他的員警道謝。
「謝謝。」
「沒事,誰讓我們是人民的保姆呢!」員警毫不在意的揮揮手,「要說說怎麼了嗎?怎麼就這樣匆匆忙忙的衝進來?」
提起這件事,原本恢復了點血色的臉又白了一些。
「我想我遇到好兄弟了。」
「啊,是嗎。」警察毫不意外的說著。
「……」
「怎麼了?」
「你、你不覺得可怕嗎?」
「有什麼好怕的?這裡是山上,本來就比較陰了,更不用說大晚上的,遇到了也沒什麼,不是有句話這樣說嗎?『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還是警察呢,怕啥也不用怕鬼!」
「也、也不是這樣說……」他反駁著,「我就是怕……」
「吼,這麼大一隻膽子怎麼這麼小?」員警大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來來來,跟我說怎麼了。」
也許是身在警局中讓他有安全感,他斷斷續續說出了今晚的事情:「我、我就是個普通的上班族,今天周五嘛,想說出來透透氣,就去和朋友聚了餐……散會的時候才九點多,想說美好的夜晚不要浪費,騎著機車上山去看夜景。」
這時他才想到,眼前的人可是警察,他聚餐的時候有喝酒,自己居然酒駕!
「我、我沒有喝很多!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是真的沒有喝很多……下次一定、沒、不對,沒有下次!」過於慌張的他語無倫次的說著,「我是初犯,我發誓以後一定不會這樣,你就當作不知道……可以嗎?」
員警沒有回他的話,只是皺著眉:「接下來呢?」
「喔、對,接下來……接下來……」發現對方沒有要追究,他便繼續說下去,「山上空氣很好,也沒有什麼人,只有一家人在那邊露營,我覺得很有去就過去跟他們聊天,那個年輕的爸爸還請我吃他們的消夜。之後我們聊了一下,接著因為太晚了我怕山路不好走就下山,然後就遇到了。」
他吞了一口口水:「下來的山路有一個很大的彎道,我騎靠近的時候就看到要進彎道前有個模糊的影子,我本來以為是某個動物還是什麼垃圾袋,結果經過的時候瞄見了,那是一個蹲在地上的人……他、他蹲在一碗插著香的飯前面!」
「我還看到他很用力的在吸氣!我嚇的不敢再看,急忙的往前騎,但是要過彎的時候、我要減速卻發現我的手動不了!就像是有人押著我的手一直催油門一樣……不讓我按煞車,還一直狂催油門……天啊、太可怕了……」他一回想起來,身體又不自覺的開始抖動,「幸好我把龍頭轉了過來,不然就往山溝下衝了。但是我的手還是在催油門!時速越來越快,還好、還好沒多久就看到這裡,手也鬆了,我就趕快停車跑過來,還好有你在……還好……」
他看著明亮的警察局,機動的心情才緩緩的平復了下來。
「等一下,路邊蹲著的那個先放一邊,你說有人在露營?這邊的山上……我記得沒錯的話是不應該有人露營的!這邊很早以前就因為什麼原因禁止露營了!」
「怎麼會?他們還請我吃烤魷魚!」
「……我想起來了!好像幾年前,有一家人在那邊露營,結果大石崩落,當場砸死了他們一家四口,我還有去現場看過,之後為了安全就禁止露營了。」
「怎麼會?!那個小朋友還送我花!」他慌張的掏著口袋,「你……咦?」
口袋裡拿出來的並不是花,而是一張折成小花形狀的冥紙!
「我的天……」他嚇的把手上的花給丟在地上,一百八十幾公分的大男人害怕的抱著頭,把自己捲縮成一團。
「唉,」員警也拿他沒有辦法,只好把冥紙做的花給撿了起來,遠遠的放在桌上,「你還是先休息一下吧,睡一覺平復一下心情,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我、我可以留在這裡嗎?」
「可以啊,反正我都在。」員警爽朗的笑了笑,「放心啦,警察大人的肩膀給你靠,什麼妖魔鬼怪都不敢靠過來啦!」
「太感謝你了!」
雖然不能真的靠在對方的肩膀上,但有這個人在一邊看著,好像真的能放鬆許多。他一邊倚在長椅上這樣想著,一邊進入了夢鄉。
*
「少年仔?少年仔!」
「……嗯?」從夢中醒來的他被耀眼的陽光給照的瞇起了眼睛,不舒服的用手擋住眼睛,他疑惑地坐起身,「你是?」
「沒速喔?沒速就好,啊你怎麼睡在這裡?」台灣國語的爺爺很關心他,「速不速不酥胡啊?要不要叫救護車?」
「我不是在警……?」眼前的景象讓他訝異的停頓了下來,昨晚明亮的警局此時只剩下斷垣殘壁,連頭上的天花板都不翼而飛了!
「警察呢?我昨天有遇到一個警察的!」
爺爺擔心的拿起了手機,不甚熟練的操作著:「少年仔你在縮什麼,這邊的警察局很早就撤掉了?!哪有什麼警察?十幾年前值班的那個好警察被小混混開槍,就死在你躺的這個長椅上……少年仔?少年仔你怎麼了!奈昏過去啊?現在速要打么么零還速么么拐?少年仔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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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07
《犯小人》/江凜

〈一〉
  「喲,弟弟今天剛搬來嗎?」
  「呃,是、是啊。」
  對陸毅來說,他的新鄰居似乎熱情過頭。租屋處隔壁的老太太特別健談,話匣子一開便沒完沒了。在陸毅感到快不支倒地之際,那個老太婆——更正,那位老太太——突然停頓,像想起了什麼。
  「對吼,啊居然忘了,偶素來縮那個啦!這款代誌尚重要內……」
  嗯,那您應該早點說吧!陸毅心裡暗暗吐槽。不過會是什麼事呢?
  「啊你的錢吼,一定愛收好,攏放撲滿荷包裡,啊不然摳摳會長腳跑掉唷。」說著,還硬塞給他一個錢包。
  「好,謝謝阿嬤,我會注意啦。」
  「一定愛放包包,拉鍊拉起來!毋通隨便放口袋,知否?」
  「好好好……我知、我知!」
  房門碰一聲關上,還給租屋者一片寧靜。陸毅總算能鬆一口氣。
  遇到囉嗦的鄰居,好好的整理時間都浪費了。本來以為有什麼重要的,沒想到只是騙小孩的故事!
  「錢會長腳跑掉?什麼跟什麼啊……我已經是大學生了,又不是小孩子!」
  而且為什麼一定要把錢放在錢包裡?直接放衣服口袋比較方便,外套口袋也有拉鍊啊。難道鄰居老太太是專門推銷包包的漁夫不成?
  「到底為什麼要強調這些……」
  他嘟囔著,背朝床大字躺下,並隨手將背包外套扔到一旁。口袋拉鍊似乎沒拉好,一些零錢掉了出來,叩得滿地「嘩啦啦啦」。
  啊,等下再撿吧,反正一個人住也不會有人拿。
  陸毅這麼想著,迷迷糊糊地昏睡過去。



〈二〉

  陸毅趁新學期開始前的空檔,在市區兼了份賣場打工。
  上工第一天十分順利,同事也相當和善;但隨著時間離子夜越來越近,所有人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氣氛忽地變得十分緊張。
  「新來的拖拖拉拉的在幹什麼?十一點前一定要下班!晚一點都不行,快!」
  想不到賣場老闆如此吝嗇,連一點加班費都不給。跟著大伙快速準備關門的同時,陸毅這麼想著。不過,前輩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是加班費的問題喔。」前輩說。
  「那不然是為了什麼?為什麼大家看起來都急著要回家?」他問。
  「因為錢很多,半夜一定要給專業的保全來守。所以要把人全部趕回家,門也都要上大鎖,不然會很危險。」
  販賣機前,他與前輩買了下班前最後一瓶飲料。不知為何,今天拿錢時覺得上頭的人像笑得特別燦爛,應該是錯覺。
  「對喔,小偷常會光顧大賣場嘛。」陸毅附和。
  「嗯?不是這樣啦。」
  陸毅「咦」了一聲,感到十分好奇。如果不是怕別人偷東西,那又是怎麼回事?
  但是,連前輩都當他是小孩子。
  「你剛來市區可能不懂,因為錢裡的小人會跑走啊!」



〈三〉

  「市區的人大概都是神經病。」
  幾個禮拜後,看著剛領出來的紅藍紙鈔,陸毅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紙鈔上的動物站姿整齊,孩子們依舊圍著地球傻笑,知名的孫武先生和界石先生都板著臉,雙眼炯炯有神。
  鈔票裡的人怎麼可能跑出來啊?
  但他總覺得,鈔票上所有小人都在抬頭盯著他。
  「唉,一定是電影看太多……」
  他掃視著房間,雖然每天都有整理,但近來房間越來越亂,東西常常出現在奇怪的位置,有時包包跑到床底下,有時外套掉在門邊。隔壁也是不知道在吵什麼,每晚都在鬼吼鬼叫。
  也許是最近太累,回來都在睡覺才會這樣,等等要打起精神整頓一番。他把鈔票暫時擱在桌上,披上外套便出門買消夜。陸毅按照習慣直接從口袋掏錢,樓下老闆找錢找了很久,最後抖著雙手把鈔票還他:「不好意思,這張鈔票我們不能收。」
  說著,老闆直接把燙滷味塞給他,說今天不用錢,要他趕快回家。他疑惑地拿回鈔票,想著難道會是假鈔?
  向後一翻,鈔票上面的孫武先生肖像變成了側臉。
  怎麼可能!
  陸毅將口袋裡所有銅板鈔票掏出來一一檢查。有的人物拉遠、長出了手腳,有的硬幣則是畫面一片空白。錢裡的小人不見了。
  他們去哪裡了?


〈四〉

  陸毅趕緊跑回家,碰一聲大力推開房門,在他來得及開燈前,劇烈的碰撞打斷了他的思緒。
  黑暗中,無數矮小的灰影在跳動著。一見到房門開啟,便朝著門鋪天蓋地狂奔而來!
  「啊——」
  在他意識的最後,出現的是成千上萬的,孫武先生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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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08
《水果刀》/鮭魚卵

「啊~~明天終於要放假了,到底禮拜六補什麼班啊!累死人了~」我感慨得說出了這句話。

「欸欸......晚上可不可以去你家住啊?今天我不想和我爸媽一起住。」坐在我旁邊的一位女同事這樣對我說。
       
「當...當然可以!」

她可是這間公司裡眾多男性的所追求的女神啊!怎麼可能說不呢?

到了可以打卡下班的時刻,我草草的將東西收進公事包,在收的過程中,我突然發現我的桌上多了一把水果刀,我把它拿起來觀察了一下,這把刀外型有些奇特,反而長得比較像匕首,而刀刃是紅色,刀背則是黑色。

但我沒有理會,並且把它放回原處。

我來到了公司的地下室,坐上了我的轎車,那把刀的身影卻不斷顯現在腦海裡。

回到我那位於某公寓頂樓的景觀套房,這房子因為太過巨大,而且又只有一個人居住,所以將其打掃乾淨需要漫長的時間。

但我還是快速的在晚上七點前打掃完畢,準備迎接晚上要來的那位女神。

因為這是第一次有女生要來家裡,所以接下來的時間我坐在沙發上一邊緊張的看一下大門,然後一邊滑著臉書的新聞粉專,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能讓我放鬆的社會新聞。

「不過她沒說什麼時候要來欸?應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警方於透天厝發現一對老夫妻和其女兒陳屍家中,初步研判三位的死亡時間為昨日深夜的三點左右,女兒手上握著一把沾著血的水果刀,警方認定此案為女兒殺了父母後自殺。」

「哇......殺了父母再自殺......這樣有什麼好處啊?............?警察有公開兇器的照片欸?」

「這......不是公司那把刀嗎?......難道說——」

這時我房子的門鈴終於響了,我馬上衝去將大門打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左右了。

「對不起喔~~我因為在家裡處理一些事情,所以來晚了。」

「沒關係啦!為了你,我等多久都可以。倒是你吃過晚飯了嗎?」

「嗯嗯吃過了,不過你幹嘛這麼拘謹,反正等等還是會被弄亂。」

「......蛤?」

「哈哈!當我沒說。」

在門口寒喧個幾句後,我將她帶入室內。

這時我還不知道,她說的這句話究竟有什麼含義。

我和她裹著同一條棉被,躺在沙發上看著電影,因為就快要農曆七月了,我應景的找了幾部鬼片來看。 不知道是因為這些鬼片不恐怖還是因為她很有膽量的關係,看電影的過程中她沒有任何動搖。

看完了三部鬼片,時間已經快要半夜三點了,我耳邊似乎響起了一位老人的聲音。

「快來不及了......跑吧......」

看來上連續六天的班搞到我過於疲憊了呢,都聽到幻聽了。

「那個......我想睡了,要一起去房間睡嗎?還是你要睡客廳?」

「去房間睡吧,不然我也沒必要來你家。」

我和她兩人緩緩的走到了走廊深處的臥室,並且躺上了床,而她向我靠了過來,在我耳邊輕語。

「是說我現在才發現,我的爸爸......好像跟著我來了呢?」

「............?」

接下來,我的肚子似乎是被利器給刺入了。

我離開床上,搖搖晃晃的站著,將肚子上的利器拔出,這把刀......不就和公司還有新聞上的那把水果刀一樣嗎?

「我不是說了嗎?你家會被弄亂的。」

那名女同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看向床上,那裡早已是空無一人。

「......什麼嘛......原來不是女神......而是女鬼啊......」 他面有難色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然後他倒下了。

「接下來播報的是昨天新發生的一起殺人事件,一名男子被發現遭刺殺於自家中,並在屍體附近找到沾血且外型奇特的水果刀,推斷死者是於凌晨三點死亡,但警方並無發現室內有其他人或著外人入侵的痕跡,因此初步判定為自殺。」

「嘻嘻......下一個,會是誰呢?」

沈默許久的房間響起了一名男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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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09
《出院回家》/黎時

他果然還是不喜歡暮氣沉沉的胸腔科病房,一踏進這裡就覺得難受。
胸腔科病房住滿慢性肺阻塞的老人與肺癌患者,發出垂死絕望的喘息,看著生命在身邊流逝的感覺很差,呼吸器的滴滴聲像是催命符,想裝作聽不見也不行。
到了半夜值班,大部分醫護人員離開,沒了人聲鼎沸的熱鬧,陰森森的死氣越發明顯。
「醫師,15床的病人吵著要找醫生,可以麻煩你去看一下嗎?」今天值夜班的護理師看起來很年輕,她有點不安的問。
「好,我去看看。」他安撫的朝護理師笑了笑,就讓她去忙別的事。
他的記憶力很好,不用再去翻病歷就清楚病人的狀況,他記得15床的單人間是個八十多歲的老先生……
「阿公你好,我是值班醫師,你哪裡不舒服嗎?」他敲敲門就推開15號病房。
病床上整整齊齊空無一人,乾瘦的老先生則獨自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房間裡只開了小燈,昏暗得無法看清老先生的臉。
儘管有空調,空氣還是悶得令他呼吸一窒,鼻腔中充斥著腐朽的氣味。
「醫蘇啊!我沒有不蘇胡,我是好久沒有那麼蘇胡了啦!我想讓我兒子接我回家!」老先生激動得站起來,缺了牙說話口齒不清又台灣國語,但是精神很好,聲音洪亮聽起來很硬朗,「可宿厚,我兒子不滋道跑氣哪裡了啦!我想回家啊,醫蘇!」
「阿公,別緊張,你兒子去幫你辦出院了,等一下就來接你。」他溫言安撫老先生,「我打電話去幫你問看看你兒子出院辦好了沒,阿公你先休息一下。」
他小心的隔著空病床講話,幸好老先生只是想回家,並沒有要求他聽診或做檢查。
「哎,謝謝醫蘇!」老先生得到承諾很高興的頻頻跟他道謝,「你們造顧我那麼久,真素謝謝你們哈!」

沒多久,幾個身穿黑衣、滿臉倦容的中年男女趕到病房,看起來最年長的男人抱著一件舊外套跟他到15號病房。
「爸、爸!我來帶你回家啦!」男人聲音哽咽,對著房間喊道。
「回家!我們出院回家去!」老先生也不用人攙扶,就步伐輕快的跟上他兒子,離開前還跟他揮手道別,「醫蘇謝謝你哈!麻還你幫我找兒子來,掰掰啊!」
「掰掰,回家路上小心安全。」他目送老先生跟兒女一起離開。
「咦?那幾位不是傍晚expire了的病人的家屬嗎?怎麼又回來了?」另一個值班的資深護理師看到一群人來了又走,疑惑的問他。
「他們發現病人的東西沒拿,回來收拾一下。」他笑笑的沒有多說。
「那個病人住院好幾個月了,呼吸器一直拔不掉,靠儀器拖著時間也是很辛苦,解脫了也好。」護理師感慨的說,「他的兒子女兒很孝順,都趕來見他最後一面,應該也可以走得安心。」
「是啊。」他應和著,把剛剛摘下來的護身符掛回脖子上。
老先生現在無病一身輕,終於可以愉快的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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