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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翎
【原創】論兒時那則騙人童話
『從前有隻孤僻的水母,只要有誰靠近就會對他放電,不願意讓人靠近。
但是某天,當水母飄到河邊時,遇到了一隻來喝水的狐狸……』
「你騙人,水母才不會到河邊。」約莫七、八歲年紀的孩子冷然地看著眼前的少年,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對方的話。
「這是一則童話啊,在童話故事裡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少年不置可否地收起了羊皮紙卷,突然覺得這個孩子真難伺候,不就是差了三歲嗎?
明明今早帶著他練劍的時候還挺聽話的啊。
「嘖。」孩子撇過頭。
少年是皇家騎士團的見習騎士,而這孩子則是貴族的後裔,大殿下說看他們倆年紀差不多,在孩子的父母出差的這段期間就由他來負責照顧孩子。
去他的年紀差不多。
「喂喂,我聽見了。」少年嘆了口氣,要不是照顧孩子這任務是他們殿下指派下來的,他還真想就這麼回去練習場把今天少練習的份都補回來。
「好啦好啦快睡,已經很晚了。」少年把未裝訂的圖冊收拾了下,放到一旁的書架上。
他試圖回想當他和孩子同個年紀時母親是如何哄他睡覺的,少年走到孩子的床邊俯下身,然後隨便用唇擦過孩子的額頭。
那晚之後,少年就被孩子冠上變態之名。
◇
一身管家服的青年走近了櫥櫃,取下香氣四溢的高級紅茶,白色的手套包裹著那雙好看的手,把精緻的骨瓷杯子放到托盤上。
「請不要靠我那麼近。」亞弗 · 雪萊一邊將熱水沖進漂亮的陶瓷茶壺中,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
門外的人一僵,紅髮青年撓了撓頭,他明明隱去了腳步聲。
「……我說,你也不用那麼堤防我吧?」歐恩 · 維特爾倚在門邊,身為殿下近侍兼騎士團統帥的他現下卻是一身輕裝,隨身的佩劍也沒帶在身上,大概是休息時間。
「堤防變態是人之常情。」亞弗夾了兩顆方糖放進杯子裡,接著注入茶水,但倒了茶的杯子並不是放在托盤上的那個。
「都十年前的事情了,這麼念念不忘?」想起那個超失敗的夜晚,歐恩內心就不禁喊冤,他媽就是這樣哄他睡的啊!難道平民的方式錯了嗎?
「那是我活到現在第一次遇到變態。」亞弗海藍的眸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留下那杯白煙裊裊的茶水,端著托盤快步走離茶水間。
雪萊貴族在幾年前沒落,大殿下念在亞弗和近侍的歐恩交情不錯,讓他以管家身分繼續待在皇室,畢竟能夠信任的人多一些不是壞事。
「也是我第一次被小朋友賞巴掌啊……」歐恩一邊嘟囔著,一邊摸了摸自己的右邊臉頰,總覺得當時的熱辣還殘留在上頭。
走進茶水間,一杯熱茶就這麼安靜地被放在流理台上,亞弗知道他喜歡加兩顆方糖,這杯茶是給他的。
暗紅色的清澈茶面倒映出他的面容。
那傢伙真是奇怪的人。
亞弗如此地想。
「大殿下,打擾了。」他在門前曲起手指輕敲了兩下,在得到應允之後亞弗推開厚實的木門,淡淡的薰香香氛撲鼻而來,大殿下一向很喜歡東方香料的味道。
「沒遇到歐恩?」大殿下坐在辦公桌前,纖細的白皙手指把羽毛筆插回墨水瓶,王紫色的鳳丹眼回頭看了亞弗一眼。
房門被帶上。
「回殿下,遇到了。」亞弗平淡地回應道,他往杯子裡注茶,纖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打上了剪影,「……但不代表殿下可以偷跑出去,附近還是有暗衛在的。」
「……我真是看錯你了,亞弗。」明顯感覺到刻意加重力道放到他面前的茶杯,大殿下滿臉生無可戀地看著亞弗。
「回殿下,應該的。」那視線依舊平淡無波。
「啊啊!你們虐待主人!我要告發你們!」大殿下胡亂喊著,鼓著嘴躺回躺椅上。
皇室七大不可思議之一,傳說只要把房門關上,溫文儒雅的大殿下就會被小孩子的鬼魂上身。
儘管臉部的表情絲毫未變,但亞弗的內心是糾結的,整個皇宮就他和歐恩最容易撞見這七大不可思議之一,即使他根本不想要。
亞弗拉開辦公桌對面的椅子,把大半文書移到自己面前。
「屬下會一同幫您整理文書,明日一早即要到鄰國商議商業一事,請殿下務必在今晚過目這些相關文件。」亞弗罕見地吐出長句,而大殿下心知肚明,當亞弗願意開口說那麼多字就代表那是他最大的容忍限度,一個管家究竟能讓他被整到什麼程度又不落下把柄呢?他一點都不想知道。
好不容易哄了自家上司開始乖乖工作,亞弗倒是自己發起愣來,大殿下的這間書房佈置和他小時候的房間有幾分相似,幾個記憶碎片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注意到對方的手根本沒在動作,表情在剎那間簡直就像是踩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扭曲了下,大殿下不由得心生困惑,莫不是他超萬能的冷面管家身體不適吧?
他環視了自己的書房,再打量了亞弗幾眼,腦子裡忽然『叮』了一聲。
他記得小時候有一陣子,歐恩和亞弗是一同生活的,但每每他在亞弗面前提起歐恩的名字,他都能看見亞弗的表情不著痕跡地猙獰了一下。
他這房間和以前亞弗的睡房貌似有幾分相像,畢竟是聘請同個設計師設計的,也許是勾起了什麼回憶吧?
「好了好了,這點東西我很快就能處理完,你先去休息吧。」既然亞弗留在這裡會發呆,倒不如他自己完成會比較快。
「……明早屬下會來檢查。」聞言,亞弗的冰塊臉稍微融化了些,露出了近似懷疑的目光。
「不要用那麼質疑的眼神看我!」
這年頭為何當個皇子都這麼沒威嚴?
◇
「……喂。」
少年回頭,發現一雙海藍的美目正在盯著自己,漂亮眼睛的主人則是躲在柱子之後,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幹什麼?」照顧久了,少年自然也就對孩子一點敬畏都沒有,儘管是平民和貴族的身分之差,這孩子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蘿蔔頭罷了。
「狐狸和水母的故事,後來怎麼樣了?」孩子不冷不熱地問。
「啊?」少年摸不著頭緒地張大了嘴,過了半晌才想起來孩子是在說之前給他唸的床邊故事。
「想知道的話,今晚唸給你聽?」少年勾起了嘴角,有意賣賣關子。
「……變態。」孩子完全沒有被他吸引,丟下這麼句話便跑走了。
「別老是變態變態的叫我啊!」
『狐狸因為從未見過水母,所以好奇地伸出爪子想碰碰牠。』
◇
「隊伍照昨天分配好的,我們的職責是保護殿下,以及所有隨行人員,把皮繃緊點!」
亞弗看著歐恩駕著馬在隊伍最前頭對著底下騎士吆喝道,一身白底金紋的簡單鎧甲,佩刀也像是事前打理過似的閃閃發亮。
白色的皮革手套包裹著那雙因為長時間練劍練槍而長滿薄繭的手,此時正執起馬的韁繩。
這大概是對方難得正經的樣子吧?
他和殿下乘得是同一輛馬車,以便貼身照顧。
車窗外的景色不停地在變化,亞弗覺得很無聊,手指輕敲著窗沿,像是在排解著這股焦躁。
「亞弗?」忽然一正片白色映入眼簾,是駕著白馬的歐恩,他彎下身,放慢著速度靠近他,「換下個休息點時,要不要跟我坐同匹馬?我記得你討厭坐馬車裡的不是嗎?」
歐恩看見車窗被拉起。
『嗯?怎麼了嗎?』大殿下的聲音從裡頭傳出來。
『回殿下,屬下剛剛看見蚊子。』然後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冷淡嗓音。
「不管怎樣,說我是蚊子也太過分了。」歐恩忍不住抱怨,那傢伙還是那麼嘴壞。
亞弗自然是聽見了歐恩悲壯的抗議,只是他沒有再拉開窗簾,而是靜靜地在這細微的晃動中等待時間流逝。
就這麼行駛了一天一夜,終於來到了鄰國領地,期間不時有盜賊來騷擾,然後就被歐恩打跑了,亞弗在裡頭睡得很香甜。
身為武將統領和職業管家,這兩人當然沒有到街上觀光旅遊的時間,隨著大殿下處理完所有程序後,在陌生的異地逗留了數天之後,才得到了短暫的放風許可。
亞弗沒什麼地方想去,只是因為被大殿下叨念著身為管家的他平時都沒有休息,作為一個上司這樣實在是太失敗云云,於是他就被這麼踢出宮殿。
如果真的這麼覺得就請好好批閱自己的公文啊!
這話他當然沒有說出口,而是默默地隨便到街上去逛逛。
只是在街上沒轉沒多久,亞弗就面無表情地走進一個死巷子。
「請不要一直跟著我。」他沒有明說是誰,但那個聽慣了的腳步聲意味了答案。
「不行啊亞弗,你那麼瘦弱,小心被飢渴的女孩子纏上。」歐恩從陰影處走了出來,一點都沒有被發現了的挫敗感,無論他怎麼隱藏腳步聲,不知為何,亞弗總是能察覺他的存在。
「那比較應該擔心的是你。」比起亞弗斯文的長相,歐恩那一頭顯眼的紅髮和高大的身材怎麼看都比他危險得多。
「嘖。」歐恩不禁咋舌,對於亞弗的話他是無可反駁,這幾天下來他已經被不少女孩子追著跑,歐恩索性換個話題,「我說,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因為聽了十年。」亞弗露出『你是笨蛋嗎?』的鄙視眼神,好像在說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照你這個說法,大殿下應該聽更久,怎麼他就沒有發現過?」歐恩跟在大殿下身旁的時間比認識亞弗的時間還要更久,但每次他有事稟告時,大殿下都一臉見鬼的樣子。
「……」一想到自家殿下在和他們獨處時那副德行,亞弗一時語塞。
「好啦,我們就隨便逛逛交個差,反正大殿下一個大概也無聊,早點完成任務早點回去。」歐恩搭上亞弗的肩膀,亞弗露出嫌惡的表情,卻沒有推開他。
歐恩口中的隨便逛逛還真的是很隨便,買了點當地的特色點心之後就回宮裡去了。
一路上亞弗也就這樣任由歐恩拖著旁,比起被跟蹤,他還寧可兩人一起在街上走。
洽談完畢之後當然是回去,大殿下還在嚷嚷著都沒好好玩到,亞弗往殿下嘴裡塞了塊歐恩買的點心之後就安靜下來。
「我覺得有點奇怪。」晚上紥營時,歐恩站在離火堆一段距離的地方,對著亞弗說道。
「怎麼說?」亞弗不明白歐恩在意的點,一路上很平靜,也沒有出什麼大事。
「我們國家雖然比不上最鼎盛的大國,但也不小,想獵即將登機的大殿下頂上人頭被人肯定不少,況且還有你……」歐恩意有所指地看向亞弗,雪萊家族在沒落前也多多少少有些仇家,當初大殿下讓亞弗以管家身分待在皇室也是為了避人耳目,以免過往仇家那亞弗開刀。
「你想太多了。」亞弗多少知道他們這一行人裡多少有幾個可能引來殺機的成員,在鄰國時也一直在戒備著,也許是因為返程的緣故讓他的警備鬆了些。
但既然沒事,還是別想多,疑神疑鬼的也不好。
「也是。」歐恩多看了亞弗幾眼,隨手揉亂了對方的頭髮後就跑去跟自家隊員們一起喝酒。
「……那個變態。」亞弗冷冷地掃了對方一眼,最終還是默默走向火堆。
由於隔天還要趕路回去,大家沒有鬧騰到太晚,亞弗服侍大殿下就寢後,自己也回帳篷去睡了。
那夜夜晚很平靜,亞弗一夜好眠。
隔日一早,梳洗整理後眾人繼續出發,歐恩依然是駕著馬走在大殿下的馬車旁,他是隊伍裡的菁英,自然是以保護大殿下為優先。
亞弗百般無聊地坐在車內,一邊思考著昨晚歐恩的話。
說真的,一路上都一帆風順實在是太奇怪了。
若不是真的沒有刺客,那就是在他們發現前就被歐恩等人解決掉了,而歐恩昨晚的話是個提醒。
提醒距離大殿下最近的他要好好注意。
「……亞弗。」大殿下見自家管家若有所思的表情,又想起了昨夜那細微的窸窸窣窣,他喚了一聲。
「是?」亞弗立即回過神,他發現大殿下的眼裡是少有的認真。
「我覺得我的近侍有些不忠,我命令你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狀態。」大殿下話中有話,而他知道亞弗絕對能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大殿下,看見宮殿了。」歐恩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亞弗距離車窗很近,也聽出歐恩的聲音與平時略為不同。
「亞弗,你的回答?」大殿下沒有回應外頭,反而是注視著亞弗。
「回殿下,屬下明白。」一面在心裡暗罵外頭那個笨蛋變態之外,亞弗對著大殿下點頭。
外頭的歐恩感到奇怪,如果大殿下睡著了,亞弗也應該會回應才是,兩人都默不作聲是在進行重要交談嗎?
回到宮殿後,一些大臣和宮女前來迎接大殿下回宮,那就沒他們的事了,歐恩調度著騎士團回去休息交班,把一些事項交給副隊長處理之後,自己則是繼續執行近侍的工作。
孰料脖子被一股力道勒住。
「你過來。」矮了他半顆頭的亞弗難得粗魯地勾住歐恩的脖子,歐恩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就被亞弗拖著往前走。
「喂等等等……至少讓我叫個人幫我代班吧?」歐恩雖然不知道亞弗要幹嘛,但他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在。
「大殿下已經處理好了。」亞弗回頭斜斜地瞥了他一眼,用力往歐恩的肩膀一擰,「我不認為你可以好好完成工作。」
肩胛骨處一股熱辣疼痛,那痛覺透過神經傳導到全身,連額頭都因為疼痛浮出一層薄汗。
「大殿下發現的?」歐恩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些抖,他一路上都一直忍著痛,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
實際上夜晚露宿時,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敵國刺客前來攻擊,但都被他們不動聲色地暗地解決。
只是最後一波的攻擊比較難辦,他的肩膀不慎受傷。
這些理所當然地要稟告大殿下,歐恩明白依照大殿下那爛得可以的睡眠品質,一定有注意到晚上些微的紛擾。
他刻意要大家保持安靜的理由不完全是為了大殿下,而是容易被驚醒的亞弗。
「……你就沒什麼要對我說的嗎?」見對方的表情大概是釐清前因後果了,亞弗總覺得有股氣哽在喉嚨裡。
「啊?」歐恩不解,至今他仍然覺得眼前這傢伙真的很難伺候,「既然你都發現了,那你肩膀借一下。」
他早覺得腳快站不住了,現在有人可以代勞,和樂而不為呢?
「你……」亞弗差點以為自己的肩膀要脫臼了,但他還是勉強撐住歐恩的重量,打算扶他回房。
「對了。」歐恩側過頭,帶著搔癢感的鼻息輕輕刮騷著耳廓,他笑得燦爛如陽,「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喔。」亞弗維持著一號表情,只是聲音似乎放柔了許多。
「喂喂,你也太冷淡了吧?」歐恩不滿地說道,「至少笑一個啊,要給我親一個也……」
「……」
那天皇家騎士團第一將領趴在距離自己房間不到十公尺遠的地方趴了一個上午,而大多數人都知道是誰摔的,所以完全沒有人敢過去扶他。
◇
『水母因為狐狸太過靠近而放出電流,爪子已經伸進水裡的狐狸來不及縮回來,就被電得外酥內嫩。
狐狸沒有放棄,牠拿出糖果,黑溜溜的眼睛盯著水母看。』
「狐狸不吃糖,水母也是。」孩子覺得這個故事簡直荒唐的可以,如果要說狐狸是為了要吃掉水母而討好牠,他覺得可信度還高一些。
「就說這只是個童話,那麼挑三揀四的就別把這畫冊放這裡讓我唸啊。」少年覺得頭很痛,當然是不是心理作用,而是因為他感冒了,卻還是為了要照顧孩子而默默忍耐著。
本來他就是被賦予未來要守護大殿下的職責,稍微忍耐一些小病小痛本來就是會遇到的。
所以少年也沒有想太多,只是跟孩子保持距離便是。
「……我只有那本畫冊。」孩子的聲音聽起來帶了些許委屈,也可能是因為兩人待在一起久,少年才能敏感地捕捉到孩子的情緒變化,畢竟這孩子表情總是冷冰冰的,一點都沒有同年齡小孩那種天真爛漫。
「下次有商人來的時候讓你爸給你買一些?」少年的意識慢慢地開始朦朧,但他還是很努力地想要回答孩子的問題。
孩子沒有回答,估計是自己默默記下了,然而他沒有發現,他自己已經默許了少年往後繼續陪伴他度過睡前時光。
「結局?」低頭思索了片刻,稍微列出自己想要怎樣的童話書之後,孩子開口問了結局。
回應他的是一聲『碰』,少年紅色被身影從視野中急速下降。
瞳孔一縮。
「喂!」
◇
結果亞弗還是心軟回去看看歐恩被狀況,結果發現對方仍然趴在那裡,發起低燒。
他費了一番功夫才把這人高馬大的傢伙拖回對方的房間,剝了他的上衣一看,差點沒被氣死。
這傢伙根本只有用布隨便包一包而已,這樣血都沒有滲出來到底是應該稱讚他還是該罵他呢?
「呃、亞弗你別露出那種表情……」歐恩乾笑著開口,試圖緩和亞弗臉上猙獰的表情。
「……」瞪了歐恩一眼,亞弗強忍了想把熱水盆往他臉上砸的衝動,他把毛巾浸濕後擰乾,解開那團被血染得亂七八糟的粗布,才看見了底下傷口的怵目驚心。
連結從手臂到肩胛骨的切痕不是手起刀落的乾淨俐落,而是像被來回撕扯的血肉模糊,光是用想像都覺得很痛。
亞弗嚥了口唾沫,動作輕巧地把那些髒污血跡細細擦拭乾淨,歐恩的表情還算平靜,他自己本身就沒那麼怕痛。
清潔上藥結束之後,亞弗重新纏上繃帶,把對方趕到床上去睡。
「……幹嘛?」見歐恩眼睛眨也沒眨地看著他,毫無睡意的樣子,亞弗本想無視他的,但又念在對方現在是傷患,還是回應了他。
「不來個晚安吻之類的?」
……今天的統帥還是變態的無懈可擊。
彷彿從亞弗冷漠的眼神裡讀出這樣的訊息,歐恩自知理虧地默默又把視線轉回天花板上。
「對了,我好像還沒有告訴過你故事的結局吧?」沉默下來之後,歐恩突然想起了之前的記憶,那個尚未唸完的故事。
「……?」亞弗臉上露出一點困惑,頓了幾秒才了解歐恩話裡的意思。
歐恩毫無預警地病倒,那個故事也就沒了下落,亞弗後來也沒央求別人唸給他聽,更沒有自己去讀完它,就把那故事的結局懸在那裡,視同珍寶,不願碰觸。
「我還記得那個故事,要聽嗎?」歐恩看來是真的不想睡,保持愉快的心情也許有助於傷口的恢復,大殿下也吩咐他要用最快的速度讓歐恩回到工作崗位,於是亞弗就拉了個椅子坐下,一副準備傾聽的樣子。
『水母第一次沒有接受狐狸遞來的糖果,飄著飄著就離開了。
隔天狐狸也到河邊去,也送了水母糖果,但是水母還是沒有接受。
第三天的時候,狐狸也到了河邊,但是不是牠自己過來的,而是滿身鮮血地被獵人拖了過來。
那是水母第一次覺得焦急,卻什麼也無法……』
「後面是自己編的吧?」亞弗一如既往地吐嘈。
海藍的美目冷淡地看向他,歐恩不禁滑下一滴冷汗。
「沒、沒辦法嘛!因為後面幾張書頁不見了啊。」他可沒有騙人,在發現這本書根本是黑心商品之後,為了要把故事唸完,歐恩可是跑遍坊間各個書店都沒有看見一樣的繪本,「所以我只好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當成結局……」
「之前發生的?」亞弗挑眉,反問道。
「就是我暈倒之後,好像還有聽見你哭著說什麼『我理你,你不要死』什麼的……喂!你做……!」一本厚書就這麼朝著他飛過來,歐恩反射性地抬手遮擋,撕扯到傷口讓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嗯,亞弗的臉色很難看,那生無可戀的表情讓身經百戰的歐恩一度覺得也許下一秒自己的小命就沒了。
「忘掉。」接著飛來的是墨水瓶。
「為什……等、等等!傷口會裂開,很痛!」
那晚統帥的房間,傳來了一點都不引人遐想的哀號聲,隔天下午,歐恩仍然以近侍的身分回歸,皮膚上多了一些一點都不引人遐想的青紫痕跡。
而管家呢,還是頂著那張冷冰冰的臉,多放一杯加了兩塊方糖的熱茶在茶水間。
無論過程為何,作為一則童話故事,那結局肯定還是那一個。
『於是狐狸與水母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就說那種結局不可能!」
By冬翎 105/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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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7055字,完工(灑花
這篇文構思蠻久的,雖然打文時間也才昨天跟今天ww
然後我發現我居然不會取西方名字了,趕快去谷歌了一下,才挑出兩個名字,完全符合他們兩人的職業啊XD
總之祝齁醬生日快樂。:.゚ヽ(*´∀`)ノ゚.:。
(然後我想看溫德爾跟冬澄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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